“秦衣冠?”
“衣冠楚楚的衣冠?”
清老師眼神空洞,口齒模糊不清道:“好...好名字啊。”
少年眼中含淚,“是啊,是我。”
“可是...”
“我我我是誰啊。”
清老師睜著眼睛,努力的回想著,他看了一眼兩臺報廢的傀儡機器人,“連連連它們,都不知道我叫什么...”
“我記得!”
少年的淚水再次翻涌,“你叫做木輕狂,外號輕皇,你的融合度,是所有人的夢想,試驗田最強的四人中,有你一席!”
“輕皇?”
清老師仍舊一臉迷茫,“輕皇很厲害嗎?”
“很厲害。”
少年顫抖著,滿眼霧氣,“天照雪之城,那么巨大的一座城市,可以在你的意念下,拔地而起,直接破空飛行,我根本無法理解,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,但那一幕,是我此生見過最震撼的畫面!”
這一瞬。
少年又想到了天照雪之城墜毀的一幕,內心泛起無邊的蒼涼。
“天照雪之城?”
清老師忽然精神一震,“你知道它為什么叫天照雪嗎?”
但下一刻,清老師的表情又變得呆滯,“我也想不起來了。”
秦衣冠的淚水再次不受控制,“沒關系的,慢慢想。”
“那天,我踩著自己的城,飛走了。”
清老師忽然道:“是因為一個邪惡的歹人,他殘忍無度,我...要打敗他。”
秦衣冠的眼睛微睜。
他本來想問‘然后呢’,但停頓了一瞬,少年的目光森寒,將嘴邊的話語改成了——“他是誰?!”
因為后續,秦衣冠已經知道了。
天照雪之城墜毀,清老師戰敗了,大腦受創,淪落到今天的地步!
他是誰!
竟敢傷害我的老師!
他,死了!
骨頭給他磨成渣!!!
但這一刻,清老師眼神渙散,再次變得畏畏縮縮,他道:“他是誰?我忘記了...”
秦衣冠只感覺有力無處使。
牙關緊咬。
忽然,清老師眼中閃著一點微弱的光芒,喃喃道:“但我不后悔。”
秦衣冠身軀一頓。
莫名的,腦中回蕩起清老師,通過電子課本,送給自己的留言。
‘每個人的身上都承載著一個世界,一個他奮斗過、征服過、感動過、熱愛過的世界。’
‘勇往直前,不負韶華,不必后悔。’
——愿我的每一個學子,都能成為這新世界中,最強的降臨。
秦衣冠的拳頭,握的更緊。
就在此刻。
秦衣冠背后傳來腳步聲,準確的說,是機械軀體的腳步聲。
他回頭。
卻見一臺機械傀儡,但這臺傀儡更接近人形,沒有那么兇悍,是一臺高級貨。
它居然還穿著白西裝,面部的金屬輪廓,也完美的仿制了它的操縱者,它頭上甚至還有人造頭發。
“通過‘變態偵探’的資料,我知道了你現實中的住址。”
“在元宇宙內,我一直跟蹤著你,你唯一的作案時間,就是‘下線’的這段時間。”
“真沒有想到,你真的是一個能隨意下線的棄民!”
卻見那機械傀儡,緩緩道。
秦衣冠蹲在地面,側頭道:“九正玄,今天老子沒有心情跟你扯皮,我心情不佳,回頭在收拾你!”
只見那機械傀儡幾步上前,站在了秦衣冠身后。
它剛要開口,忽然僵住。
“這是!”
“清老師!”
九正玄的音調極為吃驚,但下一刻,他的聲音變得沙啞,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悲傷,“清老師...他怎么變成這樣了?”
九正玄情緒的轉變,瞞不過秦衣冠。
這么短時間內的音調變化,是下意識的行為,九正玄是真的難過了。
他的本人,還算有良心,至少絕大部分時間,他是一個正直的人。
是啊。
清老師也是他的老師。
空氣忽然很安靜。
兩個人看著自己的老師,他們都知道其中的緣由,心中是無法言說的悲傷。
世態炎涼,曲折離奇,令人痛心。
忽然,清老師似乎想起了什么,身軀顫抖加劇,眼神變得驚恐。
他忽然抬手,指著秦衣冠的眼睛道:“我想起來了,是你!是你!”
秦衣冠面色突變,“清老師,您說什么?什么是我!”
“是你!”
清老師滿眼恐懼,向前伸出的手指顫抖著,“是你!是你擊落了我的城市,你渾身黑霧繚繞,你是那個惡人!是你害的的我!”
一聲炸裂雷,響徹在秦衣冠的腦海。
他眼神慢慢睜大,“是我?”
這一瞬,秦衣冠想到了黑厄。
他與秦衣冠長相一致,他身軀伴隨著黑霧!
在跟秦衣冠交易之前,黑厄猙獰扭曲,殘忍無度!
它殺了自己的父母,還要殺自己,那時候的它沒有陷入窘境,它只痛恨秦衣冠,恨不得秦衣冠墜入地獄,甚至...還想殺掉當時在元宇宙內,極為關照自己的清老師!
秦衣冠劇烈的喘息著。
是黑厄。
清老師是輕皇,很強大,放眼整個試驗田,沒幾人能跟他抗衡。
但黑厄的融合度很高,接近90%,而且[完形崩潰]詭異莫測!
是黑厄...
秦衣冠感覺心臟疼痛!
其實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認,黑厄...是我的人格之一,它其實也是我。
它害了清老師。
少年慢慢低下了頭顱。
此刻的九正玄聞言大怒,“秦衣冠!你為什么要這樣的人面獸心!你為什么要對清老師出手!你居然還在這里假惺惺的作態!”
是啊。
此時的秦衣冠,心灰意冷。
自己的人格,做出了那么多邪惡的事情,那么多殘忍的行為。
它身上的罪狀,現在又多了一條!
可笑的是。
我還堅信,我能將它鏟除。
我能殺了黑厄嗎?
但其實,只要我存在,它就會存在。
我就是邪惡的源頭。
少年雙目失神,“清老師,我想幫你復仇,我更想讓你復原,可是...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辦到。”
“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。”
卻見清老師似乎忘記了剛剛的一切,盯著手中那發霉的能量塊,癡傻道:“心中要保持那份希望,把它變成信念,甚至變成熱愛,總有一天它會實現,照亮你的前路。”
秦衣冠慚愧。
這也是清老師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。
只是,清老師神志不清,這番話此時完全不適用。
“清老師...”
“我現在沒有信念,也沒有頭緒。”
“我只會殺人,但有些‘人’,我又殺不掉。”
“殺人能變成希望嗎?”
“能照亮我的前路嗎?”
“這怎么可能呢?”
“你要是知道,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,恐怕就再也不會原諒了我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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