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慕修皺眉思索片刻,“你還真別說,裴兄身上確實有個胎記,暗紅色的,雞心形狀,很特別。”
趙錦兒聽他說得這么詳細,不由覺得哪里不對勁。
“裴大哥身上的胎記,你怎么會知道?”
聽說,書院里那些書生,都喜歡搞斷袖之癖,阿修該不會是跟裴楓有點什么吧?
看著趙錦兒懷疑的眼神,秦慕修哈哈大笑,“你想哪兒去了?裴兄那胎記,在手腕子上。”
“手腕子上啊,那就好。”趙錦兒這才松口氣。
“回頭去郡上的時候,幫他在胭脂街周圍打聽打聽,看看有沒有什么人家十幾年前丟過孩子。”
趙錦兒點頭,“要是能幫他找到父母就好了。也不知裴大哥的父母是什么樣的人?”
“不管是什么樣的人,對親生的兒子,應該都是疼愛的。”
趙錦兒深以為意,她和阿修兩個都是吃了沒有父母的虧,俗話說得好,十個叔子不如一個老子,除了少數拎不清的父母,大部分父母對子女都是毫無保留的付出的。
第二天兩口兒了個大早。
趙錦兒煮一鍋粥,又烙一盤餅,留一半給趙正父子,另一半則是盛起來裝好。
“裴大哥肯定沒吃,這個帶去我們仨吃。”
兩人去老屋牽驢車,剛到門口,卻聽到院里傳出王鳳英大呼小叫的聲音。
“死丫頭,你眼皮子就這么淺?一個鐲子就把你迷糊住了?”
緊接著是秦珍珠委屈的聲音,“娘你胡說八道什么呀!裴奶奶臨終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著裴大哥能有個媳婦兒,我這是去幫忙演一下而已,這鐲子我也要還回去的。”
“演一下?這種事能演?你一個黃花大閨女,跑去給人家奶奶送終,這事兒要是傳出去,你還怎么嫁人?誰知道你是真的還是演的?”
王鳳英快氣死了。
這個閨女實在是太不省心了!
之前跟張有栓鬧來鬧去,差點讓拍花子的拍走,村里都有人說風言風語了。
現在要是再跟裴家那窮小子扯到一起,將來是真的甭想再找著好夫婿了。
“裴大哥是三哥的同窗,跟我自家大哥似的,裴奶奶對我也好,我去給她上幾注香怎么了?咱們村里有老人沒了,您不也讓我去磕頭嗎?”
龍生龍鳳生鳳,王鳳英的女兒嘴巴不好糊弄。
只是王鳳英做夢也沒想到,女兒現在頂的是自己。
“死丫頭,你再頂嘴試試!這事兒就賴你三哥!他一個讀書人,難道不知道姑娘的名節有多重要嗎!你來,跟我一起去找他們,看我不大耳刮子扇他!”
秦珍珠也氣壞了,兩只腳直跺,“娘,您也太不講理了!怪不得村里人背地里都喊你母夜叉!”
王鳳英一下子愣住,“你說啥?”
秦珍珠吐吐舌頭,自覺失言,“沒、沒啥。”
王鳳英卻是聽見了的,“哪個說我是母夜叉了?你告訴我,老娘去掀了她房頂!”
里頭鬧嚷嚷的吵著,外頭趙錦兒嚇得都要打抖,牽著秦慕修的衣角。
“算了,別進去拉驢車了吧,咱們走著去鎮上。”
她實在太怕王鳳英了。
萬一真拿大耳刮子扇她家阿修,她是拉還是不拉?
秦慕修知道自家這個大娘脾氣爆,也不想趟這趟渾水,“走吧。”
誰知王鳳英就在這時開了院門。
見到兩人,一下子火冒三丈,“阿修,你給我進來!”
秦慕修和趙錦兒見跑不掉了,只好老老實實的進了院子,和秦珍珠站成一排,排隊低頭等著挨訓。
“裴楓那小子的奶奶想要見孫媳婦,憑啥讓我們珍珠去充數?虧她也敢拿個鐲子就當聘禮!也不看看我們珍珠什么人才什么模樣兒,裴楓那窮小子配得上嗎?”
王鳳英一肚子的牢騷,見著這兩口兒,總算有地發泄了。
秦慕修和趙錦兒都不說話,以王鳳英的性格,這個時候要是敢頂嘴,說一句她能還你十句。
秦珍珠這個親生的,可就不像他倆老實了。
急道,“娘!不是跟你說了嘛?那鐲子要還給裴奶奶的!我也只是幫裴大哥演個戲,讓裴奶奶臨終前能開開心心的,怎么就扯上配得上配不上了?再說,咱家有啥就讓人家配不上了?不就這么幾間屋嗎?裴大哥一肚子的學問,說不定秋闈就中了秀才,我有啥了?”
一旁的秦慕修和趙錦兒聽了,都有點想笑。
奈何當著王鳳英的面,不敢笑。
珍珠這孩子,對自己還是有比較深刻的認識的……
王鳳英這個親娘卻不認為,“你這死丫頭是想氣死我嗎?你有啥?你要模樣兒有模樣,要身段兒有身段,父母雙全能給你幫襯,還給你攢了一筆嫁妝,狀元郎你都配得起,區區一個秀才算個屁!”
“你姑娘今年才十四歲,都比你清醒,你哪來的勇氣說這些話的?還開著門,也不怕叫人聽去笑掉了大牙!”
秦老太不知什么時候從屋里走出來。
她老人家蹲了半天墻角,把來龍去脈聽了個大概。
“裴楓那孩子,只是窮了些,我瞧著倒是哪哪兒都好,光是穩重這一點,配珍珠就綽綽有余。珍珠這丫頭,看著機靈,其實一腦袋水,一肚子草,要能跟裴楓配個親事,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。”
“就是就是!”秦珍珠躲到秦老太身后,對王鳳英吐著舌頭。
說完,又覺得哪里不對,連忙改口,“哎呀,奶夸別人也不能這么貶自家孫女兒啊!還有,我只是說裴大哥人好,沒有要跟他配親事的意思啊!啊呀呀,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,我演完這場戲,把裴奶奶好好兒的送走,就啥事兒都沒了,你們怎么越扯越遠?”
王鳳英以一敵四,頓覺不支,只管鼓著腮幫子生氣,“把那破鐲子還回去,以后不許再跟裴楓見面!”
她現在有一百兩壓箱底,那叫一個財大氣粗,連金鐲子都看不上了。
秦珍珠氣得腮幫子比她鼓得還大,“我跟裴大哥原本什么事兒也沒,你這樣倒好像人家舔著臉求我嫁給他一般,娘您也不怕臊得慌!您不臊我都臊!”
說著,將手鐲子從手上褪下來遞給趙錦兒,“三嫂,我跟我娘實在沒法說得清,你幫我把這鐲子還給裴大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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